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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蜃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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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蜃珧



周稚原本覺得自己應當是個很穩重的人, 就算做不到自家師傅那樣遇事穩如泰山,也應該可以做到不驕不躁。

可是。

他又不知多少次的看向了穩坐在石凳上淡然品茶的折丹,心覺跟在前輩身邊真是永遠都有驚喜。

明明上一秒還氣氛膠著, 現在就又相談甚歡起來了?

“前輩,您是一早便知道這位僧人雲隨是妖了嗎?”周稚看著雲隨起身離開之後,終於忍不住了好奇。

“昨晚來時我用神識搜尋了一下此山, 只是故友的氣息沒尋到倒是發現了一縷妖息。”折丹道。

只是她說的輕松,周稚卻忍不住砸舌,用神識搜遍全山?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

這晴川山雖是小山, 可這面積卻也不小, 轉瞬間便可搜略一遍,又是何等的大能手段。

“難怪他說昨夜看到我們在寺外,原來是察覺到了您的神識。”周稚想到了雲隨的話,可隨後心中又驚。

他就跟著前輩身後都沒能察覺到她的舉動,而遠在慶雲寺中的雲隨,卻是敏銳的捕捉到了那一閃而過的神識。

周稚不禁眸中一暗,但轉瞬又打起了精神, 眼神堅定。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覺得落後於人便更要努力修煉, 自憐自艾又能成何大事。

折丹察覺到身邊人氣息上的浮動, 不由輕酌了口手中的清茶。

其實周稚的天資並不差, 在同齡人間已經是一騎絕塵般的存在,可是他既然要跟在折丹的身後, 那麽遇見得便都不會是些普通人。

再說了, 活了幾百年的妖哪裏能沒點本事在身上呢。

折丹將茶盞放下,看向正雙手托著一個長方形紫檀香木盒向她走來的僧人。

他托著木盒的動作溫柔輕緩, 像是懷中抱著的不是一個普通的盒子,而是一片易碎的浮塵。

折丹眸光輕閃,也不由看向那個長方形的木盒,看著僧人小心的將木盒放置在石桌上,然後虔誠的將木盒揭開。

“施主要尋的故人,便是在這兒了。”僧人低垂著眼眸,無法得見他眸中神色,只是手上動作輕柔慎重。

而木盒中,正靜靜躺著一把七弦桐木古琴,其琴身古樸還布著些許傷痕,卻是只讓人感到那撲面而來的歷史厚重感。

猶如陪著主人經歷無數風雨,最後得以休息沈眠的琴師,不知何時才能又為人奏響其琴弦。

折丹沈默不語,未曾想故友百年未見,如今再見竟是如此場景。

“我從前時常聽她提起過她的幾位朋友,所以才得知您的姓名,您也知道,她不是個善談的人,所以她能主動透露的好友必定是心中認定的。”

雲隨未將古琴取出,而是輕輕撫了下琴弦,對著折丹解釋道。

折丹也伸出手撫摸向古琴的琴身:“她為何沈眠。”

難怪昨夜她沒有感知到琴川的氣息,全因這個檀木盒隔絕神識。可她也看得出,此檀木也在蘊養著沈寂的古琴琴身,讓其不至於因為沈眠太久而喪失靈性,而最後消散於天地不得蘇醒。

器物成靈終究是有所限制,本體即是命門,即便是度過雷劫化形成人般的存在,本體被毀也要失命半條甚至是從頭來過。

折丹觸摸著琴身,能感知到其內裏正棲息著一團沈寂著的靈,可這團靈卻猶如一片死水,絲毫不起波瀾。

“百年前她不知怎地受了傷回來,而這世間也是靈力越發削薄,她經由器物化形本就對此敏感,又受了不小的傷,無奈之下只能回歸本體靜養,可百年過去,她的靈識越發沈寂,我試過了所有方法,可我卻怎麽也喚不醒她。”

像是回憶起了舊事,僧人的臉上也沒了笑容,等說到如何也喚不醒她的時候,語氣深沈不已。

“幾年前她本體上的靈氣突然溢散的更為嚴重了,我等得,可她等不下去了,所以我舍棄一部分修為蔔了一卦。”雲隨擡起頭將目光落在了折丹的身上。

“卦象上讓我等,等在這裏便會有人來為喚醒她。”

實際上他舍棄的何止一部分,在天機縹緲的末法時代想要蔔得這一卦,他為之付出了整整一百年的修為,才終於有了這一個答案。

但只要能讓她蘇醒,讓事情能有一個轉機,便是全部的修為他也願意。

“她為何受傷?”折丹將手收回,聲音低沈。

“不知,她回來後我有詢問但她沒說,隨後便因傷勢過重回歸本體。”

折丹目光暗沈如墨,將放置在石桌上的盒子抱起:“給我準備一個靜室。”

琴川向來不喜走動,性情又清冷內斂,突然出去又讓她出手,到底是發生了什麽。

“跟我來。”雲隨立馬果斷的讓折丹跟著他走,他已等待卦象上所示的結果太久,能準備的都早已準備。

他將折丹引至寺院後院的一處靜室禪房中,看著她步入後立馬自動關上的房門,眉眼低垂。

僧人沈默地盤著手上的佛珠,心中念起誦讀了千百遍地經文,只是同那些無數日夜間,看著斑駁的琴身時的心情孑然不同。

周稚在一旁默默無語的看著俊美僧人在門外虔誠低下的頭,以及他手中正不停轉動著的圓潤佛珠。

他頓時好像有些明白了,為何一個妖要待在一個寺廟中成為一個和尚。

我願日夜向諸天神佛祈禱,我在意之人能無恙,哪怕要我青燈古佛常伴一生,也在所不惜。

他在心中低嘆一聲,也看向了緊閉著的房門,希望前輩能將那位已經沈眠太久的琴川前輩喚醒吧。

折丹自是不知道門外兩人的祈願,她將古琴從木盒中取出,以靈力包裹住,隨後在地上畫下一個法陣。她單手托住琴身,一手捏訣懸於胸前,神識透體而出去深入琴身。

雲隨將琴川的本體蘊養的很好,可以看出靈氣充足氤氳生光,可其靈識卻始終沈寂。

琴川本是因為療傷才不得不沈眠本體,如今看琴身傷勢分明好的差不多,怎麽會無法蘇醒更是導致靈識有溢散之狀呢。

折丹的神識一進去便碰到了屏障,不過她很快便小心破開了一個小口子,隨後便看見了那深藏在深處的青色靈團。

隱隱可在裏看見一個人的身影正蜷縮在其內部,這便是琴川的靈識,只有喚醒這團靈識才能讓她蘇醒。

“琴川,琴川…”折丹嘗試著以神識喚了兩聲她的名字,發現人影毫無動靜。

她接著想上前更為深入的接觸,卻發現突然被一層不知哪來的燦金色的霧氣攔住。

這是……折丹神識一頓,覺得這霧氣的氣息有些眼熟。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



門外

雲隨念了會兒經便恢覆了常態,眉目溫和的同周稚攀談起來。

“我還不知施主名姓?”他問。

“您不必客氣,叫我周稚便可以了。”

雖然知道眼前這位是名妖怪,但他周身的氣度還是讓周稚覺得很像一位得道高僧。

“周施主可是異聞處的修士?”雲隨輕笑了一下道出了周稚的來歷。

“您是怎麽知道的?”周稚有些驚訝,他今日身上可沒有什麽異聞處的標識啊。

“是你的靈力告訴我的,我幾年前有見過異聞處的修士清理那些惡鬼,你們的靈力給我的感覺是一樣的,中正平和,浩氣凜然。”

雲隨雖然是妖,但他對異聞處的修士並不排斥,而且那些惡鬼對妖怪來說也是一個麻煩。

周稚聞言不由一笑,他們異聞處以處理危害世間鬼怪妖魔為己任,靈力自然都是這樣的:“那真是有緣了。”

正說著,只聽見那已緊閉多時的房門發出一聲吱呀的聲響。

銀線繡浮雲的裙擺先踏了出來,隨後便是折丹依舊保持平淡的神情以及空空如也的手。

“如何?”雲隨沖了上去。

“有些頭緒,琴川靈識無礙,但我喚不醒她。”折丹將琴放回了木盒隔在了陣中未動。

雲隨眉間一皺,手中佛珠瞬間捏緊:“怎麽會!”那副卦象明明告訴他有辦法。

“我喚不醒,但我知道該怎麽喚醒。”折丹說完她口中未盡之語。

“要怎麽做?”雲隨立馬追問。

“她的靈識外面有一層靈力屏障保護,她受傷時這層屏障可以保護她靈識不受傷害,可現在她傷好了這層屏障便就像是一個玻璃罩子。”折丹看著眼前焦急的人,將她剛才的發現事情說出。

“這層玻璃罩當時防著外面的傷害無法進來,現在便讓裏面人無法感知到外界變化,所以琴川才無法醒來。我雖可以強行打破這層屏障,但卻有可能會傷害到她沈眠著的靈識,所以最穩妥的辦法便就是找到這層屏障的主人。”

“我已經知道了這屏障的來源。”折丹想起了那層燦金色的靈力,據她所知只有一種妖怪有這樣的本事。

“是什麽。”雲隨問。

“蜃珧。”

周稚在一旁聽見這個名字頓時瞪大眼睛:“蜃珧不是已經絕跡了嘛?這世間已有百年未聽聞有蜃珧的蹤影了。”

什麽又是蜃珧呢。

蜃,蚌也。

珧,玉珧,亦蚌屬。

周稚看過的古籍記載——嶧(yì)臯(gāo)之水出焉,東流註於激女之水 ,其中多蜃珧【1】

蜃珧又被稱之為蜃獸,可幻化萬物有迷惑人心的能力,傳說海中大型的海市蜃樓便都是蜃獸的手筆。

但它雖然有幻化萬物的能力同時也是脆弱的,幻境是它這個族群用來自保的手段。

但它們的蜃珠卻又是無價之寶妙用無數,甚至傳說能讓人回溯過去的時光。

所以自古以來它們又被貪寶的人大肆的圍殺,讓本就不堪的族群日益稀少,直至絕跡。

這些都是周稚從異聞處的藏書閣中看到的信息,而且這幾百年來確實少見蜃珧的蹤影,連信息庫發達的異聞處中也未多見是記載。

“不,最起碼給了琴川這層保護的蜃珧還活著,不然這層屏障早該自行破碎了。”折丹很是肯定。

“所以,百年前琴川受傷一事一定和蜃珧有關,只有找到它,才能知曉一切。”雲隨摩挲著手中佛珠,將心中盤算的話語道出。

“那,要怎找到這只蜃珧呢?”周稚問。

雲隨也不由看向始終神色淡然的折丹,她既說出口,那必定是有所發現了。

折丹擡眼,將手中攝取的一絲燦金色靈力露出。

“自是靠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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